杜甫|专访|冯远征谈话剧《杜甫》:在舞台上打造一个诗人的世界( 三 )


在接受澎湃新闻专访时 , 冯远征回忆说 , 《杜甫》的剧本“一字不动” , 只是排戏时觉得杜甫之死少了点力度 , 又央着郭老师补了一段自白 , 于是便有了而今舞台上化作鬼魂的杜甫 , 看着自己的尸体 , 有几分尴尬 , 也没有过多地为自己辩解 , 最终接连数问:
“皇天!你为什么莽莽苍苍灵异交互?后土!你为什么浑浑噩噩纳垢藏污?为什么人间世兵戈不断几无净土?为什么激情的诗人被派姓了独孤?为什么一叶扁舟会航进微茫烟水?为什么悲壮的歌诗会飘落幽谷?为什么脸上的浅笑会溶入林梢残阳?为什么飘来心头会是阴霾毒雾?为什么人与人遭际相异 , 却担待着同样的痛苦?饥餐落英啊渴饮坠露 , 黯然魂销啊何日昭苏?问我的欢乐在何处?数楹茅舍半床书!问我的挂虑在何处?我仰天长啸 , 寻觅着精魂的归宿!”
杜甫|专访|冯远征谈话剧《杜甫》:在舞台上打造一个诗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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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杜甫》剧照 本文剧照 李春光 摄
“这部戏我们是在平视他(杜甫)”
澎湃新闻:能否先介绍下 , 在出演、导演《杜甫》前 , 你对这位“诗圣”的认识?
冯远征:说来惭愧 , 我之前对杜甫的认识只是小的时候背诵《唐诗三百首》中他的诗篇 , 后来再去了解他大概是通过“诗仙”李白、“诗圣”杜甫的名号对比着去看 , 两位大诗人诗名彪炳 , 身世却截然不同 。 小时候可能都会更喜欢李白的诗吧 , 因为他更洒脱飘逸 , 诗作读来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 。 而讲到杜甫 , 比如小时候老师讲《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 好像杜甫刚在你脑海中有个模糊的印象 , 他就是个白胡子老头了 , 吃不饱、穿不暖 , 又被村子里的顽童欺负 , 守着一间破茅草屋 。
澎湃新闻:我注意到2019年这出戏首演前 , 你谈到杜甫这个人物 , 用到了一个词“迂阔” 。
冯远征:也是一种感慨吧 , 比如谈到他的死有几种说法 , 饿了好几天 , 突然收到县令送来的酒肉 , 一激动吃撑死了 , 还有就是吃了变质的牛肉被毒死了 。 都知道杜甫很有抱负 , 希望通过当官兼济天下民生 , 但由于自己的个性原因 , 一生没有当过大官儿 , 即便每一次出任小吏也都做不长 , 仕途蹭蹬嘛 。 但我觉得迂阔对于他来说不是贬义 , 是褒义 , 如果没有一直坚守自己的本心 , 他不会写出那些千古传诵的诗句 。 在这出戏里 , 观众会看到诗人的颠沛流离 , 饿得实在没办法还和猴子抢野果子吃 。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 , 他能够活下来而且坚持写诗 , 把自己的感受写在诗里面 , 我觉得这些恰恰是出于他对生活的热爱 , 这背后是他对生活精细的观察和内心无限的热情在支撑着 。
澎湃新闻:《杜甫》这出戏是编剧郭启宏“文人三部曲”的终章之作 , 相较于观众看了很多年的《李白》 , 你认为这出戏在剧作上有哪些不同?
冯远征:《李白》我们人艺演了三十年了 , 从剧作本身而言 , 它相对比较工整 , 历史节点、起承转合什么的都比较容易让人抓住 。 但拿到《杜甫》的一稿剧本 , 我都懵了 , 见到郭老师我还跟他打趣 , 我说您还得收拢收拢 , 要不然我们怎么排啊(笑) , 那个时候还只是确定我主演杜甫 。 之前我也演过郭老的《知己》 , 那部戏讲的是两个诗人的惺惺相惜 , 我演顾贞观 。
我觉得以往人们更多的是在仰视诗圣 , 但这部戏我们是在平视他 。 郭老在这出戏里也是想探究杜甫为什么能够写出那么多脍炙人口的 , 反映社会现实的诗句?这就必然要观照到他的经历 , 编剧并没有去写他是如何成为诗圣的 , 因为这名号是后世给他的 , 而是去着力刻画他在世的经历 , 而这段经历对于看戏的人来说其实可能会陌生 。 我们在舞台上并不是渲染这些悲苦 , 而是展现他苦中有乐的生活态度和豁达的胸怀 。 我们的文艺作品就是要传达生活中的真实与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