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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黑暗中摸索
我们翻开一本书 , 看了二三十页之后 , 就能知道这本书的作者是什么风格 , 这是怎样一本书 , 它如何铺陈、展开 , 是不是一本值得认真对待的书 , 大致应该把它归入哪一类 。 至于这本书 , 你一无所知:你在一片黑暗中摸索 。 这是什么?那又是谁?
而当成千上万的人遍寻这把“钥匙”而不得 , 那么大家宁可说这把钥匙被作者藏得很深很隐蔽 , 而不是毫不掩饰地承认根本就没有什么“钥匙”———毕竟前一种说法在文化层面上更具吸引力 。 当然 , 对于这种各个理论竞相解读的“盛况” , 卡夫卡自己显然也难辞其“咎” 。 要理解卡夫卡 , 似乎真得先“翻译”他 , 这跟其不愿“开门见山直述其事”的独特风格有关 。 他的所有长篇小说———《失踪者》《诉讼》和《城堡》 , 包括中篇小说《判决》和《变形记》 , 其实讲的都是主人公面对参不透而又恼人的谜团 。 这个谜团突降于约瑟夫·K和格里高尔·萨姆沙头上 , 好像醒来的那一刹那 , 眼前闪过一道电光 。 那是种“可怕的痛苦 , 因为(他们)无法理解眼前之事” , 这种痛苦传递给我们 , 无法抵抗 , 虽然我们很想挣脱 。 另外 , 在卡夫卡的小说里 , 读者并不比主人公知情更多 , 读者只能借助非常有限的信号 , 才能看出主人公为解开谜团而做的努力是否有望成功 。 卡夫卡正是通过这种写法又加重了我们阅读时的挫败感 。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跟在别人后面在黑暗里摸索一样 , 你跟他一样看不到任何东西 , 可一旦你要摆脱这种依赖 , 一个人留在后面 , 那么你便连仅存的那点指引之物也没有了 。
要解释造成小说这种“幽暗”的缘由 , 我们不妨选他某一篇小说 , 比如《诉讼》 , 讲给一个从未读过这本小说的人听 。 某银行襄理在一天早晨突然被告知:他被捕了 。 襄理了解到 , 针对他的诉讼已经受理 , 至于所犯何罪则无人知晓 。 他极力想通过一个个中间人寻找法院的咨询单位 , 结果一无所获 。 同样他的律师也一筹莫展 。 被告碰到几个女人 , 想在她们那儿获得援助 , 结果这些经历也不过是匆匆而逝的小插曲 。 最后主人公被两个刽子手带走 , 在采石场被处决了 。
这样的内容介绍只涉及这部小说的“情节” , 但我们很快意识到为什么这种内容介绍完全不能切中肯綮:因为它过于直白、明确 。 约瑟·K果真被捕了吗?作者在开篇第一句便声称K被捕了 , 但这所谓的被捕也仅停留在口头“通知”上 , 在此之后 , “被捕者”还是行动自如 。 他照常上班 。 法院联系了他 , 然而没有迹象显示法院将做出什么实际行动 。 初审安排在一栋普通的出租公寓的阁楼上 , 结果也只是核实了一下个人信息而已(预审法官手里的某些信息还是错的) 。 这倒像关于法院的一幅漫画 , 但跟我们熟悉的司法部门却没半点关系 。
“逮捕”“审问”“指控” , 这些词我们不能根据其原来意义去理解 , 虽说跟原义并非没有关系 , 但所有这些概念的内涵都发生了一些改变 。 有人用“梦境逻辑”来解释卡夫卡的文本 , 也不无道理 , 毕竟卡夫卡自己也说过“如幻梦一般的内心生活”这么关键的话 。 事实上《诉讼》描绘的现实跟紧张梦境所特有的“疏离效果”有很多相似之处:包括大量过于清晰的细节 , 令人惊恐的时空错位 , 各种莫名其妙的阻力 , 特别是所有事情缺乏动机、解释和起因 。 很多东西似曾相识 , 却好像通过棱镜发生了折射 。 从形式上看 , 卡夫卡构建的法庭体系与现实相符:有被告、看守、律师、法官、办公室、层级制、卷宗、刑罚 , 等等 。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 , 这巨兽一般的机构存在的意义何在?它似乎在自己内部打转 , 似乎纯粹靠自己运行、生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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