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位剃头匠学徒 , 技能尚不成熟(即一个有所欠缺的身体) , 在这次“交易”里 , 小狗们失去了自己的一半皮毛 , 即原本的所有物被剥夺 , 还落得一身可笑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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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机灵和小迷瞪》插图 。 两只小狗第四次遇到的是一只大狗 。
到了第四位大狗时 , 这是一个带着死亡暗影(这里不是说大狗会咬死书里的主人公 , 而是一种文学象征意义上的“丧失生命力”)的形象 , 一个只消在那里站着不动、读者就能感到危险的形象 , 它露着尖细弯长的舌头、尖牙和利爪(注意 , 两只小黄狗只在争吵那幅图里露出过明显的尖牙) , 在它出现之后 , 小狗们差点就连最重要的“宝贝”(也是本次事件的触发物)、满足生存的基本物资都失去了 。
这里其实还有一条隐含的变奏线:小机灵和小迷瞪一路寻问 , 农夫、山羊和剃头匠都另有关心 , 当它们终于遇到了一个对这根骨头本身产生兴趣的家伙时 , 对方却是要把它抢走 。 以上这些变奏线无疑都是在暗暗传递作品的相关教训 , 假如不有所醒悟、对行为作出纠正 , 主人公会失去得越来越多、它们距离象征意义上的死亡就会越近 。
然而故事还有另一重变奏 。 首先是画面背景的变化 。 随着离家故事的展开 , 背景画面从丰饶的农场转换到了荒凉的道路之后又回到一片丰饶之中 。 有趣的是 , 光明结局也早已在行文至一半时通过变奏给出了暗示 , 当大狗这一死亡的暗影真正出现时 , 生机也已经为主人公准备好了——它们谈话的地点转回到了农场 , 这里是主人公的“家” , 是它们的力量获取地 。 此外 , 黄红配色自从剃头匠出场后便和之前有所不同 , 代表着冲突的红色不再是铺满的背景色而最多只占画面一半 , 这也暗示着两条小狗之间的敌意在减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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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机灵和小迷瞪》插图 。 两只小狗想要从大狗那里抢回骨头 。
诚如希利斯·米勒所说 , 我们从各组重复和变奏的模式出发 , 都能挖掘出文本中的许多元素可用以解释这些模式的成立 。 然而他同时认为 , 这些模式之间格格不入、不能相容 。
我与其观点的分离之处在于 , 我更倾向于将文学作品视为多面复杂结构的晶体 , 这些模式作为不同路径的解释在逻辑上未必不相容 , 作者的某一个设置可能同时承担着多种意义功能 , 这些意义之间未必没有关联与彼此影响 , 从每一条“对”的路径出发所解释的答案都是对的、都能看到圆全的互相关联的晶体结构 。
故事的核心设置与“钩子”
按照施爱东在《故事法则》里的提法 , 故事中驱动或约束人物行为的、让转折合理的游戏规则可称之为“驱动设置” 。 每一个具体的故事类型又有自己的核心情节 , 对关键性转折负责、使该故事区别于其他故事的特别设置 , 则叫“核心设置” , 核心设置是盘活故事结构的灵魂 , 有了它以后 , 故事就会围绕着它在传播中自动组织情节、更新出不同版本 。
以是观之 , 《小机灵和小迷瞪》所拥有的其实是一个非典型的核心设置 , 即两条小狗合力夺回骨头这一关键转折处并不特别令人意外 , 总有似曾相识之感 。 实际上 , 该故事与其他故事最显著的“区别点”是分散在每次游戏/遭遇之中的 , 即每次求助对象都会作出承诺、提出一对一的兑换帮助 , 接着耍无赖 。 “承诺-毁诺”也是这个故事的钩子、最大的看点 。 可见 , 总有部分民间故事并没有一个特别符合标准化定义的核心设置 , 但却拥有故事中重复出现的“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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