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贵|《收获》微信专稿｜哲贵：中篇《化蝶》写作花絮( 三 ) |尤家兴|化蝶|杜文灯|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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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灯老师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这一点，全剧团的人都知道。当然，杜文灯不同之处在于，她是委婉的，是迂回的，是艺术的，甚至是以关怀和体贴的方式来表达的。这与她平时冷漠的态度是相反的，由此可以看出，她的行为是刻意的，带有明显的舞台表演痕迹。剑湫不想成为杜文灯那样的人，她也不会。是杜文灯手把手教会她如何演戏，这一点，剑湫是铭记于心的，也会感激一生。这种感激她会保存在内心，不会表现出来的。但也可以这么说，一开始，她就将杜文灯当做竞争对手，甚至是敌人，她知道，杜文灯老师内心也是如此。她们较上劲了。是暗暗地较劲。全力以赴，却又极力克制。对于剑湫来说，这是压抑的，几乎无法呼吸。她只有在舞台上才能脱离杜文灯，才能成为自己，也只有在舞台上，她才觉得自己是自由的，是无拘无束的。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无视杜文灯的存在，活在自己的的世界中。所以，她才那么喜欢舞台，那么喜欢演戏。她知道，舞台之上，杜文灯奈何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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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当团长，肖晓红原来是没想法的，如果必须选择，她选择当艺术总监。在剧团这样艺术团体，最终是靠本领吃饭的，最后受人尊敬的，是艺术上有成就的人和有观众缘的人。团长是行政领导，当然也有艺术要求，但艺术不是第一位的。而艺术总监，必须“德艺双馨” 。这才是肖晓红的方向，才是她想要的。但是，把她和剑湫放在一起“二选一”时，情况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是她和剑湫两个人的事。是谁上谁下的事。如果组织上一开始就将团长定给剑湫，她没意见。一点意见也没有。只要剑湫需要，她会尽全力支持，心甘情愿，没有怨言。但是，将她们放在一起，她“有想法”了，谁愿意轻易“下来”？不是“面子”问题，不是了，而是“尊严”问题，也是能力问题。严重了。对于肖晓红来说，她是看重尊严和能力的，她知道，在表演方面，自己比不过剑湫。这点她是承认的。剑湫确实比自己更有天赋，或者，换一句话说，剑湫在艺术方面，比自己入戏更深，走得更远，更“疯魔” 。私底下，肖晓红却不完全是这么想的，她一方面承认剑湫的表演，甚至佩服，但她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演员，而且是个优秀的演员，她是小旦，是著名的小旦，是信河街剧团的名角。她有时会想，演小生，自己演不过剑湫，可是，你让剑湫演小旦试试？让她演祝英台试试？未必演得过自己的。肖晓红甚至可以肯定，剑湫演不过自己。从这方面来说，两个人是各有所长的。在艺术这个领域，高与低是相对模糊的，各个领域之间是没有可比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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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没有人愿意当老二，也没有人愿意与人同享并列第一。对于一个优秀的演员来说，这种心态是正常的，如果没有“争强斗胜”之心，没有“舍我其谁”的豪气，也会缺少在艺术上“奋勇上进”的动力，更不会有站在舞台上的自信。能够成为一个好演员，动力和自信是非常重要的，动力是外力，是推力。人有时需要外力来推动。而自信是内在驱动力，是发动机，是加油站，只有自信了，才能找到自己的表演风格，才能强化自己的表演风格，成为一代名角。所以，从另一个角度说，在一个单位，或者在一个领域，有一个竞争者是好事，是一个催人上进的动力。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特别是一些艺术团体，特别是在剧团这样的单位，差不多是一种普遍现象。见怪不怪了。杜文灯和梅如烟就属于这种情况，她们旗鼓相当，艺术修养不相上下，舞台表演各有特点，是真正的棋逢对手。这种关系是最微妙的，既是搭档，又是对手，既是朋友，又是敌人。最关键的是，谁也离不开谁，只有她们搭戏，才能兴奋起来，才会进入“似真如梦”的境界，才会“超水平发挥” 。用现在的话说，她们是在“飙戏” ，是两个人互相较劲，谁也不服输，谁都想表演得更“讨彩” 。而观众也喜欢看她们在舞台上“较劲” ，看她们在舞台上“此起彼伏” 。她们也感受到了鼓舞，在台下不断地“暗下功夫” ，不断地“改进” ，对下一次上台充满了期待。她们能够感受到，每一次表演，都是一次提升。对表演又有新的认识了。她们既是竞争对手，也是合作伙伴，既提防着对方，也在心里感激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