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恺|专访|青年作家周恺:以执念安抚自己,抵抗庸常( 四 )


周恺:首先 , 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强词夺理了 , 在文学史上 , 很少有把女性写得特别出彩的男性 , 那种特别微妙的情愫可能还是得由女性来写 。 你提到的《半点朱唇》里头的女性 , 其实是特殊化了的女性 , 是妓女 。 有特殊身份的女性其实是好写的 , 因为有一定传奇性 。 把女性写得好的中国男性作家 , 比如苏童 , 苏童小说里很多女性是小姐、荡妇之类的 , 再比如陈忠实写《白鹿原》 , 田小娥也是这种 。 所以由男性书写的女性人物 , 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 往往都是这种特殊化了的女性 。 如果说让男性作家像爱丽丝·门罗那样去写非常庸常的一个女人的一生 , 我觉得没几个男性作家能写出来 。 这是作家的局限性 。 每一个人都带着自己的视野来看世界 , 当然有看不到的地方 , 而正因为每一个人都有局限性 , 小说世界才会变得更加丰富 。
而且我觉得 , 现在这个话题有一些过于“正确”了 , 甚至会妨碍到写作者 。 我现在结婚了 , 年纪也稍微大了一些 , 对于异性的了解是比过去更深刻 , 但我还是尽量不去想所谓的女性问题 , 不带着这样的观念去进行写作 。
周恺|专访|青年作家周恺:以执念安抚自己,抵抗庸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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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停泊的小船 。
纯粹的东西 , 总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澎湃新闻:这本书(《少年、胭脂与灵怪》)里的小说 , 之前先在文学杂志上发过吗?
周恺:前面八篇(写于2012至2014年)可能有一半在《天南》上发过 。 近年写的两篇 , 一篇《桑塔纳》发在“小鸟文学”App , 今年才发的 , 另外一篇《这些爱与怕》其实是一个笔记 , 就是一些短章 。 我从过去到现在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 临时听到一些故事 , 觉得把它们写成一个长的好像不太合适 , 就会随手写成一个个短故事 , 很短很短的那种 , 就打在电脑里 , 每天保持一定的写作量 。
澎湃新闻:你觉得自己在及时出版这方面 , 算是一个比较幸运的人吗?
周恺:我在出版上肯定不算一个幸运的人 , 甚至是一个倒霉的人 。 我的两个短篇小说集都是在长篇小说(《苔》)出来以后再出版的 , 在某种程度上 , 是因为写了一个长篇 , 被别人看到了 , 才回头去出那些短篇 。 我从开始写作到想写长篇 , 这中间大概有七年的时间 , 身边很多朋友都在一个接一个地出书 , 给我的心理压力也蛮大的 , 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干这行的料 。 实际上 , 写那个长篇相当于给自己一个认证 。 当时我想 , 什么样的作品可以出版 , 就想到一个历史题材的长篇小说比较容易 , 所以当时想的也挺世俗的 。
澎湃新闻:你现有的三本书 , 按出版的先后顺序是:《苔》(2019)、《侦探小说家的未来之书》(2020)、《少年、胭脂与灵怪》(2021) , 但《侦探小说家的未来之书》其实写于2014至2016年 , 在写《苔》之前 , 《少年、胭脂与灵怪》的主体部分也写于2012至2014年 , 比《侦探小说家的未来之书》还要往前 。 我想到之前和一些同龄的写作者聊天 , 不少人形容他们的写作像一种“抽屉写作” , 写完就放那 ,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 。 像短篇小说的话 , 能结集发表肯定很好 , 但等到能成书出版了 , 这本书和他当下的写作状态和想法之间又很可能存在着“时差” 。
周恺:这样的“时差”确实存在 , 但纯粹从作品上去说 , 小说是没有“时差”的 。 比如有的人在说疫情前的文学和疫情后的文学 , 我不太认可这样的说法 , 因为作品本身是不存在“时差”的 , 我们现在能看二战时期的小说 , 也能看19世纪的小说 。 这个“时差”主要还是体现在作者抽离出来对自己的作品进行阐释的时候 , 因为有时候都忘记了当时写这个小说是为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