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恺|专访|青年作家周恺:以执念安抚自己,抵抗庸常( 五 )


周恺|专访|青年作家周恺:以执念安抚自己,抵抗庸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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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胭脂与灵怪》中五分之四的作品写于2012至2014年 , 也就是周恺开始小说创作的头两年 。
澎湃新闻:这三本书是否分别对应着你的三个写作阶段?
周恺:可以算是 。 《少年、胭脂与灵怪》整体以方言叙述为主 , 讲的大概是地方的故事 。 很多人在写作初期好像都是这样 , 用离自己最近的素材来写 。 到了《侦探小说家的未来之书》的时候 , 我对写作本身、写作者的身份都有了一些反思 , 自己的阅读趣味也在发生变化 , 慢慢地偏向于一些外国作家的作品 , 这也影响到了我的小说创作 。 到长篇小说就更是了 , 跟写短篇小说肯定不一样 。
澎湃新闻:具体哪里不一样?
周恺:短篇小说中灵感的作用会更大 , 很多时候一个灵感冒出来 , 凭着激情基本可以抵达想要表达的东西 , 所以我觉得短篇小说是需要天才的 , 现在市面上被大家夸耀的短篇小说都是非常有灵气的 。 但长篇小说不一样 , 甚至是相反的 , 它是一个不断消磨灵气 , 消磨灵感的过程 。 它更像一份日复一日的工作 , 有的可能要写几个月 , 有的可能要写几年 , 甚至十几年的都有 。 在这个过程中 , 如果单凭灵感 , 一部长篇很容易变成一盘散沙 , 或者一地碎片 , 没办法成为一个整体的作品 。 写长篇的时候 , 每天思考的更多是眼下写的这个人物跟十几天之前写的那个人物有什么关联 , 是不是一致的 , 这么去考虑的话 , 就会不断打磨掉那种突然冒出来的点子或灵感 。
澎湃新闻:这么说给人感觉长篇小说似乎更像一个体力活 , 你会更喜欢写短篇小说吗?
周恺:我不是一个特别有天赋的人 。
澎湃新闻:怎么说?
周恺:因为我老是能从别人那里看到自己的一些想法 。 就比如你今天想到一个灵感 , 很可能明天去看一本书或者一篇小说的时候 , 忽然发现那其实已经是别人的表达 , 不久又发现周围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 我觉得这是平庸的标志 。
澎湃新闻:可能后来的写作者都要面对一种影响的焦虑吧 。 而且从这三本书也能感觉到 , 你是那种对写作有自我要求的人 。
周恺:是的 。
周恺|专访|青年作家周恺:以执念安抚自己,抵抗庸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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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成为了文学圈2019年现象级作品 。
澎湃新闻:其实把这三本放在一起 , 乍一看风格很不一致 , 但仔细回想一下 , 又觉得它们之间有着相通的地方 , 比如《少年、胭脂与灵怪》里的《阴阳人甲乙卷》《半点朱唇》其实有一点《苔》的味道 , 《落日红》也有一点《侦探小说家的未来之书》的感觉 。 你怎么看待这三本书之间的关系?
周恺:我们刚才谈到初期的写作 , 它源于一种纯粹的讲故事的冲动 。 到了《侦探小说家的未来之书》 , 它当然有我想要表达的东西 , 包括当时整个人的写作状态、生活处境 , 但它在技法上的实验和探索更多 , 比如一个事情怎么样去叙述 , 一个人物怎么样去拼贴 。 再到写《苔》的时候 , 其实就是把之前技法上的探索和训练 , 跟讲故事的原始冲动结合起来 。 好多人把《苔》当成中国的古典小说 , 我觉得这个提法也不对 , 中国其实没有古典小说 , 中国的古典都是诗经、魏晋文学那种诗和散文的传统 , 小说是没有古典的 。 实际上 , 《苔》整体的叙述手法是西方结构主义的叙述手法 , 是之前我在《侦探小说家的未来之书》里试图去探索的一些方式方法 , 只是在《苔》里可能用得稍微熟练一点 。 另外《苔》的篇幅更长 , 所以大家不会觉得它在技巧技法上太过于突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