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林斯顿古典学风波(上):信息传播的扭曲与古典学发展趋势( 二 )


这一观点在普林斯顿内部的学生报纸“普林斯顿日报(The Daily Princetonian)”中得到了支持 。 日报主编、古典学系2022届的学生艾玛·特雷德韦(Emma Treadway)于6月3日撰文“普林斯顿大学并没有从根基上改变古典学 。 它在保持其活力(Princeton isn't fundamentally changing classics. It's keeping it alive)”以示支持 , 并以学习者视角解释了这次改变 。 她在文中坦言 , 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确实非常震惊 , 但以学习经验说将古典学领域限制在“语言学”和“在进入大学之前就可以接触到古典语言的学习者视角上”是对现代古典学界的一种损害 。 因为虽然学习拉丁文和古希腊文会增强对古典世界的研究 , 但古典学不局限于此 , 古典学同样意味着探索其他地区的古代世界;古典学并非研究死物 , 它同样研究当下活跃的事物根源 。 因此 , 将古代学仅仅限制为两种语言是短视的(To limit classics to two languages is myopic) 。
另一方面 , “人人木又”的文章“普林斯顿古典学系砍掉古典学方向 , 并取消希腊语、拉丁语要求 , 以打击‘系统性种族主义’”其实全部翻译自里斯·古道尔于五月三十日在著名杂志《国民评论(National Review)》发表的文章“Princeton removes Greek and Latin for classics students to combat institutional racism” , “人人木又”不仅没有标注此文是翻译的文章 , 也没有提供翻译来源 , 甚至都并未对翻译文章中的信息进行核实 。
我们可以看到国内公众号在搬运翻译中 , 并未考察原信息的真实性和正确性 , 同时对普林斯顿的原文信息做出了“有意引导、断章取义以及忽视学界内部声音”等多种新闻学意义上的错误处理 。 而其引用的国外消息因为信息发布的时间差原因, 存在“因为自身学术背景而对古典学系改革做出了大而化之的理解”的问题, 彻底将一次学术内部的改革变成了政治意义的变化 。
事实上 , 如果我们去观察近十年内古典学研究的整体动态 , 会发现这种改革并非孤例 。 其中的典型例子就是2020年伯克利大学决定从2021年八月开始把“古典学系”(Classics)改为“古希腊罗马研究系”(Ancient Greek and Roman Studies) , 同时以詹姆斯·波特(James Porter)为首的古希腊学者联合其他八位教授署名的“The Postclassicism Collective”合著了名为《Postclassicisms》的著作 , 这一切都标示着对于古典学内部反思引起的改革正在进行 。
这样的改革对于古典学来说并不稀奇 , 据笔者的一位名叫“Hilaria”的古典学系好友介绍 , 德国也有几所学校的古代史项目取消了语言要求 。 若是进入学科发展的长时段 , 我们会发现一些更有趣的变化 。 打开普林斯顿大学古典学系的介绍后 , 我们会发现普林斯顿大学的古代语言训练是在十九世纪后半叶才形成的学术学科 , 而古代语言和文本的研究在二十世纪初 , 才由时任校长的伍德罗·威尔逊整合吸纳为古典学系 。 另一方面 , 在1917年课程改革之前 , 所有学生都必须学习古希腊文 , 因此古典学系的诞生本身就和当时环境中对于语文学的反思有关 。
|普林斯顿古典学风波(上):信息传播的扭曲与古典学发展趋势
本文图片

十三世纪正在上课的学生们
二、对于古典的探索和古典学的出现
在十四世纪之前 , 对于古典文化的的探索和使用都带有浓厚的政治意图 , 例如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二世从1231年开始在西西里王国铸造了一种叫“Augustalis”的金币 , 这枚金币效仿罗马金币 , 正面刻着一位头戴月桂花环的古代皇帝半身像 , 篆写了铭文“CESAR AVG IMP ROM” , 背面则是名字“FRIDE RICVS” 。 就这样 , 腓特烈通过金币图像赋予了自己罗马皇帝头衔——奥古斯都(Augustus) 。 但不可否认的是 , 正如培根所言 , ‘语言知识是通往智慧的第一道门户’(notitia linguarum est prima porta sapientiae) , 中古时期依然有不少学者注意到了古典的重要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