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双减”一年后的教培人:有人坚持本行并追求流量,有人转行后依然焦虑( 三 )


更重要的是 , 先离开的人可以先找工作 , 那时候的成功率还算是比较高的 。 小渝和阿北都发现 , 越到后期 , 教培人员能去的岗位变少 , 口碑也变坏 。 “可能大家原来的起薪特别高 , 和别的企业谈薪资的时候根本谈不了 。 后来坑少了 , 萝卜多了 。 ”小渝说 。
小渝想 , 一旦自己收入缩水 , 马上就走 。 “不然时间耗在那里 , 心情又不好 , 还特别肥 , 身体都被拖垮了 。 ”
几乎是同样的时间 , 阿北看到朋友们一个个离开 , 散伙饭吃得比毕业的时候都多 , 心生失落 。
就在2021年 , 他全年就休息了15天 。 2021年 , 他从总部带了几个人去做了某地域的分校负责人 。 “干了一个月 , 通知项目不做了 。 ”
“每天看着自己熟悉的人离开 , 看着曾经的工作慢慢地都没有了 , 曾经的业务产品线慢慢地关停了 。 其实啊 , 也挺失落的吧 , 还有一些懊恼和无力的感觉……像别的人 , 他的行业还在 , 他可以去别的公司 , 我们这个行业没有了 。 ”
最后的日子 , 他想给几年来的教育生涯画个完满的句号 , 希望把课上还好 , 有始有终 。 “希望有一份光 , 发一份热 , 心里也有一些期待和侥幸 , 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 但其实也没有 。 ”他也担心 , 自己的能力模型进到其他的地方不是那么适配 , “对自己的前途就挺焦虑的 。 ”
【4】担心路越走越窄
在小渝了解到的情况里 , 前k12教培人的去向分为以下几种 。 一种是30岁左右的 , 有家庭的人 , 他们没办法离开得那么干脆 , 还在行业里挣扎着 。
另一种是像她这样比较年轻的人 , 以读研或者考公居多 。 有的同事比她大个一两岁 , 读完研究生就30岁了 , 对他们来说 , 最好的可能是考公 。
还有一些人是研究生毕业 , 想在几个企业间横跳 , “也都是在一个很煎熬的状态” 。
她了解到 , 成功转行的人只有一种 , 那就是毕业时已经在其他行业干过了 , 后来才做教培的 。
去年下半年的一个工作日 , 文文在吃外卖 , HR和她的直属领导把她叫进办公室 。
谈好赔偿条件、修整合同后 , 她在合约上签了字 。 回到家的晚上 , 她有点恍惚 , 冲进脑袋的第一个想法是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 她给某平台充了会员 , 一口气看到半夜三点 。 好不容易压制兴奋睡着 , 早上七点 , 该死的生物钟又让她醒了 。
这几年 , 离职的念头时常出现 。 有时是家长事无巨细的打扰 , 孩子上课听话吗 , 孩子作业不会写可以帮忙看看吗 。 为了口碑和续课率 , 文文几乎做到24小时在线 。
有时是怕路越走越窄了 。 在这一行深耕下去 , 掌握的能力未必能与其他行业适配 。 她自问 , 要做一辈子教培老师吗 。 答案是否定的 。
所以当离开教培行业时 , 文文并不留恋 。 她先是休息了一个月 , 到云南玩了一圈 , 昆明、大理、丽江、西双版纳各待一礼拜 , 休息够了再开始找工作 。
文文去云南旅行 。 采访对象供图
可找工作并不容易 。 作为一个二本学校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毕业生 , 她一毕业就进了培训机构 , 没有其他任何工作经验 。 她投了些编辑、运营类的工作 , 可是投了以后才发现 , 运营还分社群运营、短视频运营和内容运营 。 “我完全搞不懂 , 以为就是写公众号 。 ”
曾经 , 有几个家长找到她 , 希望她接私活 , 给孩子偷偷补课 。 文文不愿意一对一的辅导很累 , 需要根据每个孩子的进度备课、找题 。 况且 , 现在还想来补课的学生 , 底子大概都好不到哪里去 , “有的上五年级了 , 还要从拼音教起” 。 家长花了钱 , 就希望孩子有提高 , 如果提高不了 , 家长生气了去举报她怎么办 , 或者其他家长知道了眼红了也去举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