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册$对谈严明:我想去的不止是远方,而是视觉和感受的深处( 二 )



我之前的江湖行走,可能更多地显示我比较刻苦、跑的路比较长,现在我更愿意表现纵深的内容。我想去的不止是远方,而是视觉和感受的深处。后来我总结,我当时期待那种“相遇”,但久了之后又害怕那种“重逢”。某一类照片虽然能拍得不错,但总是这样相遇让我有隐忧,求变的心理会出现。摄影不能只是路途上和数量上的增加,那样你会变成某种(重复)抓取(画面)的能工巧匠,不好玩。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去拍《大国志2》、《大国志3》。


微光:这些照片大多摄于比较偏僻的地点,画面偏清冷,您如何选择拍摄地点?如何看待身旁和远方的关系?

严明:我认为是个人喜好。回家之后,我通常把相机放在干燥箱里,一张也不拍。平时去大城市办事,我也不带相机。我对高楼大厦、玻璃幕墙不是很有感觉,但不是说那里不产生照片,离家500米一定有好照片。但没感觉,就不是一定要拍。十几年前出门,只能去百度搜,信息是有限的。现在平台更多,比如在旅游网站、视频、微信搜索上,都能发现新的拍摄地点。


关于摄影

微光:您从前做过摇滚歌手、杂志编辑、摄影采访人员等职业,这些身份对您现在的摄影创作产生了哪些影响?

严明:影响,其实就是教训。在上一本随笔集《长皱了的小孩》中,我讲了搞乐队失败的经历。我刚上大学时开始玩乐队,到2000年以后,30岁左右放下了音乐。

书里提到我玩乐队时的状态,有四个词:迷恋设备、苦练技巧、竞逐速度、拷贝偶像。到头来,青春耗尽,才发现这些不是摇滚的奥义。你在创作吗?没有。你在表达吗?没有。你在告诉别人你对这个世界、对爱情的态度吗?也没有。如果再继续糊涂下去,就是现在搞摄影的“老法师”之路。

所以做音乐的经历对我来说是反面教材,这些问题在摄影上不应该再犯。在摸相机之初我就知道,这东西是表达工具,我要拍我喜欢的、让我有感觉的,然后传递这个感受。 做摄影采访人员的经历,对我现在大有好处,我很感谢报社。一是高强度的训练,在比较"小白"的状态下,参与大量的社会新闻采访。每天奔跑在城市的街道、值夜班,这可能是别的影友做不到的。二是大量接触社会事件,哪怕遇到一个小纠纷,你去采访他、听他倾诉、帮他解决问题,甚至伸张正义,都是在接触社会、感受社会。

这两点对我四处行走拍摄、跟人打交道都是非常有帮助的。虽然到最后上班时间束缚了我,我才会辞职,但还是感谢做采访人员的时光,它让我得到历练,人生更加完整。


微光:您在《昨天堂》前言中说,搞摄影已经20年了。这20年来,你在摄影上经历了哪些阶段,追求的东西发生了什么变化?

严明:第一阶段是作为爱好者,买相机、练街拍。我的第一台相机是富士傻瓜机。当时逛摄影论坛,看别人说调节光圈快门,我发现在我的相机上找不到。两三个月后我就很害羞地把它卖掉了。这个阶段持续了半年。

当时就在报纸上发了图片版,拿着图片版找领导,领导让我试着拍社会新闻,就转到摄影采访人员阶段。我喜欢摄影的时候,数码时代刚刚来到。在DV和数码相机之间,我选了相机。还买了两台徕卡胶片相机。那时候媒体工资高,我一边当摄影采访人员,一边有自己的爱好,学习冲洗胶片。

四五年之后,有人推荐了120中画幅相机,说底片大、细节好。我还有疑问,底片大就好吗?那么多伟大的作品是135画幅的。我试了一下意外地发现,120画幅比135那种街头动态抓拍更宁静、更有抒情感。这个转变非常大,我立即开启了120的拍摄和积累。这对我极其重要,我的逻辑就是:对了就赶紧。有了第一桶照片之后,我发现缺时间,一年放假都没有20天,就辞职了。出去拍摄一趟二三十天,照片量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