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所有这些更费力 ,
可这聒噪的
银行家、教师和教士认为无用的苦活
殉道者谓之世界 。 ”
叶芝把他和那个温和的女人(以茅德·冈的妹妹凯瑟琳为原型)以及沉默的“你”(即茅德·冈本人)的谈话写成了几个缓慢、庄严而又流畅的五音步对句 。 这几个对句巧妙地捕捉到内在于叶芝的诗及其诗中人格的诸多矛盾 。 一方面 , 一首诗只有在让人看不出为创作它而付出的艰苦努力的情况下才是成功的;但另一方面 , 叶芝又想让我们了解创作一行看似自然而然地写出来的诗所需的高强度的、持续不断的努力 。 但诗的“一气呵成”看起来越是自然、不费力气 , 它也就越不可能打动勤劳的职业中产阶级 。 在此 , 叶芝刻意与后者保持距离 , 而后者也把他斥为“无用”之人(或者说叶芝声称如此) 。
19世纪80年代 , 在叶芝开始发表作品的时候 , 丁尼生是桂冠诗人 。 很大程度上说 , 在丁尼生的影响下 , 当时的人们认为 , 诗为像在《亚当的诅咒》中被嘲笑的银行家、教师、教士和他们的妻子那样的人提供了一种悦耳的放松方式 。 诗能提供一系列“美妙的声音” , 可以为偶尔怠惰的时刻提供消遣 , 或为真实世界中的损失提供慰藉 。 不时地 , 丁尼生也会抱怨这种处境令人萎靡的方面 , 但总的来说 , 他压下了斥责(至少是公开地斥责)读者诗歌品味的冲动 , 毕竟 , 读者的欢心让他舒适 , 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舒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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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隐秘的法则》 , 作者:(美)海伦·文德勒 , 译者:周丹 , 版本:广西人民出版社 2021年4月
丁尼生很少提醒我们注意他所使用的形式 , 他肯定也不会想让读者觉得他花了“好大力气”才把韵律弄好 。 叶芝对形式的选择和处理的一个迷人之处 , 在于他既要掩饰、又要展现艰难 , 既要使一行诗看起来“一气呵成” , 又要让我们意识到成诗前费力的“缝了又拆”的冲动;为防止我们以为刺绣的比喻是在说一件轻易的小事 , 他急切地告诉我们 , 这活计比擦洗厨房地板或在恶劣的天气下碎石“更费力” 。
过去十五年来 , 康奈尔大学出版社出版了叶芝几乎所有主要诗集的原稿 。 创造伟大的叶芝式的诗节、诗、组诗、长诗所需的创作之苦工也随之而日益彰显 。 叶芝的工作方法最惊人的一个方面是他习惯先用散文打草稿 , 然后再把散文加工成韵文 , 比如叶芝在去世前两周创作的《得到安慰的库胡林》 。 叶芝在1939年1月7日题献给妻子的草稿的开头写道:
在亡者的国度 , 一个新来的鬼魂走过山谷;他身上有六处致命的伤口 , 但他是一名高大、强壮、英俊的男子 。 其他鬼魂从树上看他 。 有时他们会走近他然后快速走开 。 最后他坐下了 , 他看起来很累 。一周后 , 这段话变成了:
一个受了六处致命伤的男子 , 一个暴力散文稿的语言近乎于简单甚至原始 , 而诗的语言则凝练而富有戏剧性 。 库胡林不再是一个常规的、看起来就是好人的、“高大、强壮、英俊的”英雄 , 而是叶芝式的“暴力而声名昭著的”英雄;常规的“鬼魂”也变成了令人不安的裹尸布 , 就好像亡者是众多卷绕的床单 , 他们的古怪使他们可以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的时候 , 像合唱团一样见证那个受致命伤的英雄的独特性 。 这个场景的戏剧性让叶芝激动 , 虽然这首诗写的是库胡林失去了能动性和个体性 , 但在开头这几节诗中 , 库胡林依然在贯彻自己的意志 , 在咕哝的亡者间大步地走;他休息 , 不是因为他“很累” , 而是“要沉思伤口和血” 。
而声名昭著的男子 , 在亡者间大步地走;
一双双眼睛从树枝间探出来又消失 。
随后某些交头接耳地咕哝的裹尸布
来了又走 。 他靠着树
像是要沉思伤口和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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