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书非借不能读也?关于“借书”的历史

马上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世界读书日” 。 从上周开始 , 各大电商平台就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 推出了多种购书优惠、叠加活动 。 每年这个时候 , 书评君也免不了跟大家聊一聊读书的那些事儿 。
这回 , 我们想聊的不是买书 , 而是——借书 。 借 , 还是不借 , 如同那句著名的台词 , 是个难以选择的问题 , 想起来就让人头疼 。 而关于“借书”为啥能引发那么多的争议 ,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借书人的种种“恶行” 。
说起那些借书的人 , 有些人读得慢些;有些人的确借去读的 , 有些人却压根不翻;有些人借去则是既不读 , 也不想读 , 只是想通过借书这个行为 , 让你觉得他们很睿智罢了 。 这里我必须为那些问我借钱的朋友说句公道话 , 他们身上就从来不会展现这种任性无常、荒唐可笑的错乱感 。 只要他们把钱借去 , 那一定是物尽其用的 。 ([英]威廉·罗伯茨《伦敦猎书客》)
从借书手抄的书生 , 到慷慨实践“共书”精神的藏书家 , 古今中外关于“借书”的故事 , 背后也总蕴藏着当时的人们对书籍、阅读的不同态度 。 今天的文章爬梳了许多关于“借书”的历史趣闻 , 透过这些旧日的读书轶事 , 作者也在观察着当下阅读的变化 。
撰文|王宏超
借还是不借 ,
这是个问题
有客人参观藏书家的书房 , 问道:“您可愿意出借藏书?”“绝不 , 只有傻瓜才会借书给别人 。 ”他扬手指了指偌大的藏书室 , 补充说:
这里头所有的书 , 全是从一群傻瓜那儿借来的 。
([美]汤姆·拉伯著 , 陈建铭译:《嗜书瘾君子》 ,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 2012年 , 第176页)
被人借书 , 对藏书家来说向来都是个要命的问题 。 道德家有言在先:“不为人所忠实地归还的东西 , 无如书籍 。 ”(高明:《爱书·借书和偷书》 , 《中国文艺》 , 1937年第1卷第2期)借 , 还是不借 , 如同生存与毁灭 , 想起来就让人头疼 。
古人得书不易 , 书价也非一般寒门士子所能承担 , 所以借书而读是常事 。 为了能在归还后还能有翻阅之便 , 穷书生们得书后往往是边读边抄 , 欧阳修幼时家贫无资 , “家无书读 , 就闾里士人家借而读之 , 或因而抄录 , 以至昼夜忘寝食 , 惟读书是务 。 ”明代宋濂在《送东阳马生序》中忆苦思甜 , 遥想自己少时“每假借于藏书之家 , 手自笔录 , 计日以还 。 天大寒 , 砚冰坚 , 手指不可屈伸 , 弗之怠 。 ”真是励志的好故事 。
寒门士子借书而读 , 终而成才 , 史书中此类例子不胜枚举 。 成名后他们有时也会记得借书的情谊 , 力尽所能再助益他人 。 后蜀名臣毋昭裔早年借书遭遇白眼 , 发达后立志刻板印书 , 惠及一时学子并两蜀文风:
蜀相毋公 , 蒲津人 , 先为布衣 , 尝从人借《文选》、《初学记》 , 多有难色 。 公叹曰:“恨余贫不能力致 , 他日稍达 , 愿刻板印之 , 庶及天下学者 。 ”后公果显于蜀 , 乃曰:“今可以酬宿愿矣 。 ”因命工日夜雕板 , 印成二书 , 复雕九经、诸史 。 两蜀文字由此大兴 。 (叶德辉《书林清话》卷一)
明清出版业发达 , 书价虽有所下降 , 但要遍读典籍 , 靠自己购置也非易事 。 坐拥书城 , 尽兴饱读 , 想必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 。 黄侃先生学问好 , 嗜书如命 , “有余财 , 必以购书”(章太炎语) , 但所需之书亦不能全靠购得 , 借书在所难免 , 他曾感叹:“十载才收三万卷 , 何年方免借书痴 。 ”此“何年”之叹 , 恐怕要一直叹下去 , 生命和钱财都有尽 , 而书海却无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