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上所述,结论是:从史学史角度言 , 钱大昕所说“古者列国之史,俱称《史记》”,其《史记》当理解为“史《记》”,指国家史书 。其“《记》”是专名,其“史”是官名 。而司马迁之《史记》,大约在汉末开始一般还同样被理解为“史《记》” , 是指个人著作 。其“《记》”也是专名(尽管古列国“史《记》”之《记》与之有公私之别),其“史”乃指司马迁 。至于约自汉末起,对“史《记》”的理解逐渐发生变化,主要是将此“史”理解为文史之“史” , 历史之“史”,而非史官之“史” [81 ],又将“《记》”仅理解为记事义之“记” , 司马迁“史《记》”自然也就成了今天一般所理解的“《史记》”;后代又将它们发展成为一些新的专名[82],则属发展变化问题 。从史学史的角度 , 这是不能不分别清楚的 。
[1] 钱大昕《廿二史考异》卷七,商务印书馆 , 1958 年,上册,第 142 页 。按此《史记》之书名号原无,据上下文补 。
[2] 王利器《与》 , 收入《晓传书斋集》,华东师大出版社 , 1997 年,第 307-311 页 。
[3] 准确地说,作为专名,应标点为“《史》”,可是为免层层书名号带给各方面的麻烦,往下论及但一律简称“史《记》” 。
[4] 《今本竹书纪年疏证》,收入方诗铭等《古本竹书纪年辑证》 ,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 年,第 247 页 。又《史解》原文及注请参黄怀信等《逸周书汇校集注》卷八,上海古籍出版社 , 1995 年,下册,第 1006-1009 页 。
[5] 中华书局《十三经注疏》本,1980 年 , 下册,第 2248 页,上栏 。
[6] 吴毓江《墨子校注》卷九,中华书局, 1993 年,上册,第 425 、 432 页 。校注引孙诒让云“皆无之,谓皆以命为无也” 。
[7] 陈奇猷《吕氏春秋校释》,学林出版社 , 1984 年,第二册,第 713 、 715 页 。
[8] 陈奇猷《韩非子集释》,上海人民出版社 , 1974 年,下册,第 924-932 页 。
[9] 《史记》卷八八,中华书局,1962 年,第八册 , 第 2569 页 。
[10] 《史记》卷二八,第四册,第 1360 页 。
[11] 《史记》卷十五,第二册,第 685-686 页 。索隐“史记”二字,此标点本未加书名号,当是为了区别于司马迁《史记》,我以为当理解为“史《记》”;又“秦记”,标点本俱加书名号为《秦记》,我以为当理解为“秦《记》”(《韩非子集释》之“周记”,原书加书名号为《周记》,当理解为“周《记》”) 。理由均见下 。
[12] 《史记》卷六 , 第一册,第 255 页 。
[13] 《史记》卷六,第一册 , 第 293 页 。此班固语,参第 290-291 页“孝明皇帝十七年……”句下《正义》、《索隐》,又梁玉绳《史记志疑》卷五,中华书局, 1981 年,第一册,第 193 页 。又文中“秦《纪》”当为“秦《记》” 。按纪、记本有别(见《王力古汉语字典》,中华书局 , 2000 年,第 910 页),但因在“记载”这个意义上二字相通,因而古书校勘上亦有相混者 , 只能据上下文意确定,此即一例 , 下同 。
[14] 《太平御览》卷六百八十,中华书局, 1963 年,第三册 , 第 3034 页 。
[15] 《华阳国志》卷三,国学基本丛书本, 1958 年 , 第 39 页 。
[16] 《史记·秦始皇本纪》末附从秦襄公至秦二世之要事,索隐以为它们“皆当据《秦纪(记)》为说”,也是称《秦纪(记)》。金德建先生有《考征》一文,收入其《司马迁所见书考》,上海人民出版社,1963 年,第 415-423 页 , 请参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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